一个中科院物理博士的自述

认识小石那会我正在北大攻读经济学博士，我们是在一次自愿者活动中结识的。初见他，并没有想到他是一名中科院的物理在读博士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额前一撮飘逸的刘海儿。谈吐优雅得像是淫浸多年的大家，脱口而出就是一串妙语连珠。当时，我就被他的独特气质所吸引。于是很厚着脸皮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不过因为那会活动快要结束了，我们也没多谈就匆匆告别。

过了几周，突然想起了手机上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就加了他微信好友。验证过了很久，直到深夜才通过。因为，我也是一名夜猫子，经常读文献到凌晨。顿时被微信提示音打断了思路，拿起手机一看，只见他发了一句：“不好意思，才从实验室回到宿舍，刚看到你的消息”。我并没有马上回复他，而是去看了下他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与我想的不太一样，里面发表了一些针砭时弊的评论，尤其是在司法这方面。我以为他就是一名司法领域的学者，还没等证实我的猜测，他就自我介绍了自己是一名中科院物理所的在读博士生，研究方向为凝聚态这方面。

看到这个信息着实让我惊讶了一下，他朋友圈里的评论文笔都不错，发表的有些诗可以说算的上是精品了。不过，我只是稍微惊奇了一会便释然了。毕竟曾经有许多物理学界，数学界的大牛文笔都是很好的。像钱老，华罗庚先生等等他们写的一些文章和诗歌都要比那些所谓的职业作家精彩很多了。因为自己本科专业学的是数学，研究生也选修了数学课程，所以对于同样学物理的人来说，我们还是有很多工同语言的。

和小石聊了一会，才知道他本科是清华的，和我也算的上是校友了。他本科期间参加了很多自愿活动，每年都会回到家乡加入支教的队伍中。北大和清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常支持学生参加公益活动，我所认识的朋友中几乎每个人或多或少的当过自愿者。

于是在我对他的印象中又添加了两个特点，一是内敛沉稳。很像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有才华却不张扬，一腔热血都洒在默默行动中。二是热心谦虚，说话做事都很低调。

结束了和他的聊天，我对小石的兴趣更浓了。我觉得和他应该是同一类人吧，于是想着有空约出来聊聊天。

这件事搁了很久之后终于在学期结束的当天实现了。他很爽快地赴约，我们约在北大的一家咖啡厅。这里环境很幽静，有些学生还忙着在改写论文。等了一刻钟后他匆匆到来。笑着问道：“才从实验室出来的吧？”小石到也是个真性情的人，说是的。话题慢慢地在我俩展开，从国民生计到社会历史变革；从狭义相对论再到黎曼问题；从北大校园生活再到中科院科研经历，最后谈天论地几乎把娱乐明星都给讨论了一番。

最后，说到兴起时，我问他以后是继续做科研还是去公司参加工作。他的表情明显黯淡下来。我大概是明白他失落的原因的。很多理科出身的人在最后都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专业的工作。更何况，他做的还是基础物理，要么留在高校任教，要么就转型创业。对于他来说，这大概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吧，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诗情画意的人。不会被世俗所牵绊。

从那以后，我们就在也没有见过面了。一来，他工作学习很忙，二是我也要开始准备毕业答辩了。平时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两句，不过都是聊的一些生活琐事。大概，严肃的话题太过沉重，谁也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的氛围。

后来，听说他坚持留在物理所做磁学的研究。不过，朋友圈里总感觉少了点诗情画意，当初那种飘逸也渐渐被他藏在了心底。大概这就是在时代浪潮下每个人的身不由己吧。对此，我也感到怅然若失，时间总是让一个人快速成长，而又快速催老。

或许多年后，我也会有身不由己的选择吧。但是，小石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在努力活成他自己想要的样子，一时的妥协也不一定是对自己的否认。最后会成什么结果，谁又知道呢？